第四章.黑羊与海蒂
黒羊とハイジ
“这里饲养的波波和豆豆鸽是我们牧场鸟蛋的主要来源，这两种精灵都比较适合驯化……大概每周可以生三到五个蛋，不过把蛋全部取走会引起骚动的，所以牧场里的人都会给生蛋的精灵留下一两只蛋让它们孵化。”千草打开牧棚的大门抢先走了进去：“到了傍晚、我们会把大奶罐、咩利羊和小草羊带回来休息，现在它们都在外面晒太阳，待会儿我带你们去参观草场。”
家养精灵小屋里光线充足，通风也很好，空气中嗅不到任何霉臭的味道，倒是和旅社的房间一样弥漫着淡淡的干草清香——一面是空空如也的兽厩，一面则是家养鸟类精灵产卵用的组合栖架，被木板隔出的窝巢中均匀地铺着干草和绒毛，对于鸟类精灵来说是十分舒适的住所。
栖架的隔间中，有些精灵在睡觉、时不时发出梦呓般叽叽咕咕的低鸣；而有些则是好奇地从草堆中探出头来，仔仔细细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
“青玉山附近的风景很漂亮，所以适合野餐——不过请不要随便投喂草场上的精灵，虽然大部分精灵都是杂食动物，但是吃多了人类的食物对身体不好。”
刚开始的时候，千草似乎依旧有些紧张，小巧的脸蛋上一阵红一阵白，但是随着介绍的推进，她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圆润而轻快：“接下来就是室外参观了，跟我来——”
向导的工作似乎告一段落，千草终于眯起那双祖母绿的眼睛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她对身后的四人招了招手，推开角落里一扇通向草场的侧门。
清凉的风涌入牧棚，不过泉并没有急着离开，因为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兽厩的角落扫到了什么。“等等……”当她将脸转向角落那片阴影的时候，不禁一愣：“那只精灵是怎么回事？”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见到一个毛绒绒的身影蜷缩在角落的干草堆中，除了深蓝色的四足和脸部之外，蜷曲着的淡黄色绒毛几乎与草垛浑然一体。
“这是咩利羊吧。”芦名也诧异了起来：“这样子……是生病了吗？稍等、我去看看它情况。”
说着，他找到围栏的入口并拨开门闩，大步流星地向那只精灵走去。
看到这一幕，小女孩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庞顿时气色尽失。
“别、别过去，那只咩利羊的脾气很……！！！”千草的话音未落、便只见那只咩利羊神经质地从草垛中蹦了起来，尾巴先端的橙色球状物瞬间亮得逼人，可以隐约听到电流在它毛发间流动的“滋滋”声。
芦名被精灵这副随时准备攻击的架势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这种电气绵羊精灵通常十分温顺，而且考虑到是家养的，所以他也并没有太戒备，不过眼前这只……却意外地暴躁，而且从它的偏暗的毛色和缺乏肉感的四肢看起来，健康状况并不可观。
“诺姆！”泉按下开关并用力地将精灵球投掷了出去：“对咩利羊使用‘流沙地狱’！”
“Fuka！”精灵球打开了，泉的圆陆鲨迅速地从球中蹦出并横在咩利羊与芦名之间。它深吸一口气，色泽鲜艳的肚皮鼓胀起来、伴随着一声低吼，它的周身蓦然卷起一阵小型沙暴，焦黄色的沙砾呼啸着、瞬间汇聚成绝缘的漩涡将咩利羊包围在其中。
这不但可以扰乱视线、同时也阻止了电波的扩散——咩利羊受惊般地低鸣一声，将身体缩成了一个绒球，待沙暴消散，它才看清了眼前那只精灵的样貌。
“Fuka……？”圆陆鲨被瞪的有点发怵，傻乎乎地张着大嘴并满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咩利羊恶狠狠地从鼻孔中喷出一股热气、用力地蹬了两下地面使尽全力向面前的精灵冲撞了过去……！
锵！
冷硬的金属音响起。
众人都吃了一惊，咩利羊似乎也有些诧异，但紧接着、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似的踉跄了一下、重重摔倒在地面上。
“怎、怎么了？”芦名还没是弄清楚眼前的状况，趴在他肩头的喵喵本来已经亮出了爪子，然而看到这一幕，它也只能百无聊赖地将爪子收回，轻甩尾巴掸去黏着在自己和训练师身上的灰尘。
愣了许久，芦名才终于发现从咩利羊的后脚处延伸出一条铁链，牢牢地将它栓在栅栏上……
“你们……”在看到锁链后，芦名的语气忽然之间变得有点阴沉：“为什么要把它锁起来……？”
从栅栏坑坑洼洼的表面看来，这只咩利羊有过相当激烈的挣扎，幸好皮肤还没磨破，不然就会有伤口感染的可能性。考虑到它虚弱的体质，后果不堪设想。
千草身体微震，用力地摇起头来。
“不、不是我……！是阳哥哥……那只咩利羊很不合群所以经常和其他家养精灵打架，而且也不肯好好吃东西，昨天还咬伤了想跟它亲近的小草羊，所以……阳哥哥才把它锁起来的……”
“就算是这样……也不该……”
芦名长叹、一时也没有再发表其他的感想，只是有点怜悯地凝视着仍旧趴在地上的精灵。
“干的漂亮，诺姆。”泉走进兽厩将圆陆鲨抱起、颇有赞赏之意地扬了扬唇角。直到这个时候、咩利羊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用力地甩了甩脑袋。
它的脸上和身上满是灰尘，所以这个动作把空气中搞得尘土飞扬。
“Me……mepu！”
紧接着，咩利羊打了个奇怪又可爱的喷嚏，与泉四目相交的瞬间、它顿时有些不甘心地闭上眼睛把脸扭向了一边，结果却又立刻因为从对方手中飘来的气味而睁开了眼睛。
从它爬起来时那副茫然的样子来看，刚才它大概是……摔晕过去了……一想到这里，芦名就觉得有点好笑。
“这颗香柚给你吃吧，可以恢复体力的。”泉蹲下身去将手中的树果递给咩利羊，虽然对方好像并不领情，眼见着怀里的圆陆鲨连口水都要淌下来了，泉便清了清喉咙道：“如果你不吃的话，树果就要被我的圆陆鲨抢走了哟。”
“Fu、fuka？！”圆陆鲨吓了一跳，或许是误以为泉在责怪自己，慌忙合上大嘴摆出一副“我完全不想吃”的模样，好在那句话还是发挥了充分的作用。只见咩利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叼走了泉手中的树果——果然是饿慌了，仅在几秒钟之间，那颗香柚便被啃得连一滴果汁都不剩。而此时、那只咩利羊居然主动凑到泉的身边开始逐一翻找起她的口袋来。
“呜哇……不、不可以对客人这样没礼貌的啊……”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千草顿时涨红了脸，六神无主地嘟囔着。
泉倒也不恼，而是面无表情地对咩利羊摊了摊手：“很遗憾，刚才的树果是最后一颗。”
咩利羊满脸失望地缩回到了草垛之中。不过、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它就被泉毫不留情地捏了下鼻子。
“Me！”咩利羊发出一声略带怒意的尖叫，储电的羊毛再次开始噼啪作响。
“你就没想过要出去吗，小毛球？对你来说还是草场上的食物比较多吧。”泉望着眼前的咩利羊、语气严肃，丝毫不像是在恶作剧。
咩利羊停止了放电，狐疑地歪着头。
“那、那个……泉姐姐……”千草好像明白了什么，忙不迭地开口道：“钥匙……在我哥哥那里……所以这个锁是打不开的……”
“要钥匙做什么，诺姆——”泉拍了拍圆陆鲨的后背。
“Fuka-ka！”只见那只圆滚滚的小鲨鱼摇摇晃晃地跑到锁链边上，它张开嘴、一口利牙霎时间寒光乍现：“Fu……ka！！！”
不是吧？！太胡闹了！！！在明白了泉的打算之后，所有人顿时瞠目结舌。
然而、只听“咔锵”一声，那条锁链被圆陆鲨毫不费力地咬成了两段，连咩利羊都惊呆了。
“你在发什么呆啊，走吧——散步去。”泉轻拍了一下咩利羊的额头。
“Me——”咩利羊忽然心情很好地叫了一声，迈着蹒跚的脚步，尽可能不失仪态地向着光亮处走去。
草场郁郁苍苍，山坡上放养着成群的家养精灵。天气晴好、微风怡人，在密密麻麻的兽群之中，有头小草羊分外活泼，在草丛中来回地蹦跳、将及腰深的蒿草撞得沙沙作响。
蒲公英白绒绒的种子四散纷飞，纤细的绒毛在阳光中呈现出淡淡的金黄色，看到这个、小草羊立刻兴奋地叫了一声，停止了无意义的跳跃，转而追赶起那些轻飘飘的东西来。
“它就是被咩利羊弄伤的那只小草羊，有点活泼过头了所以大家都很头疼呢……”千草悄声道。
“看起来很精神。”芦名才注意到它腿部的绷带：“看起来不需要我们人类太担心。”
“嗯。”千草微微点头，眺望着广袤的绿野时，她的眸中洋溢着幸福的光辉。
浅野在地势较高的土丘上将印花棉布铺展开来，紧挨着几株看起来颇有年头的老橡树，碎金般的日光透过树冠撒下不规则的斑驳。准备就绪、她挥了挥手招呼大家集合，然后笑容满面地从野餐篮里取出了一堆大大小小的饭盒和一只保温壶。
“我做了培根蛋、什锦蔬菜和生菜火腿三明治，配菜有章鱼香肠和黑胡椒烤土豆，这边是雪兔君烤的核桃面包哦。”浅野笑道：“饮料是出门前刚泡的桃子乌龙茶，趁还没有变味之前赶紧尝尝看吧。”
“这些……与其说是午餐倒不如说是下午茶吧……真的能填饱肚子么？”泉看着餐巾上那些花花绿绿小食低声咕哝了一句，但随即就因为浅野委屈的目光而噤了声。
“镜花小姐真是不懂女孩子的心啊，三明治的食材可是水月小姐亲自挑的哦，做的时候水月小姐一直在嘟囔镜花喜欢吃这个不喜欢吃那个来着。”御城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一般地煽风点火道，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个行为百分之百是无意为之，于是芦名忍无可忍地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别说的好像你很懂一样啦，雪兔君。”
而浅野愣愣地盯着面前的食物，半天才小声来了一句：“原来镜花的饭量比我想象中还大，早知道就多做一点了……”
“……不要擅自把别人想象成饭桶好吗……？”泉扶额道。
妙蛙种子在不远处的草丛中沐浴着暖阳，虽然对于草系精灵来说固态的食物并没有那么重要，但小火龙还是抱起一捧精灵食物放在了它的身边，圆陆鲨因为在抢食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了喵喵的爪子而被抓了一下，好在皮肤坚固没有那么容易受伤，虽然它还是被吓得哭丧着脸，被姆克儿安慰了半天才总算是取回了一点好心情。
吉利蛋坐在浅野的身边一脸悠闲地喝着茶，而咩利羊横卧在餐巾边默默看着身边这群吵闹的家伙。
皮丘已经趴在它的背毛上睡着了，时不时还会翻个身、摩擦出耀眼的火花，而它却不以为意，继续悠然地咀嚼着新鲜的苜蓿叶、神色仿佛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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